「知人知面不知心啊!你丈夫还真是人面兽心。不过你也不要怪别人让你失望,怪就怪你自己为何对别人抱有期望。」洛熙晨对着一旁的韩元章上下打量一番,一脸的嫌弃:「天下乌鸦一般黑,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一大堆。啧啧,我真是好奇,你堂堂氏族大户家的千金,当年是如何看上这个歪瓜裂枣的?」韩元章虽已过不惑,外貌却依旧足以令多数姑娘暗许芳心,但在洛熙晨口中却被贬得如此不堪。洛熙晨将独孤兰鸢扶起,并递给她一把长剑。洛熙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。见独孤兰鸢握着剑柄的手不断发颤,迟迟未敢下手,洛熙晨绕到独孤兰鸢身后,双手轻轻搭上她的双肩,在她耳畔继续蛊惑。「你以为凡事忍气吞声、心慈手软,别人就会适可而止,对你感恩戴德,甚至感到良心不安?别做梦了,他们只会食髓知味,得寸进尺。弱肉强食,适者生存,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,古今往来皆是如此。人性本恶,唯有足够心狠,以暴制暴,以杀止杀,方能立足于世。你方才对他苦苦哀求,他可曾对你手下留情?今日若非我赶来,你此刻怕是已经被他活活打死了,你的含垢忍辱,在他眼里一文不值。」韩元章见状终于慌了,赶紧跪了下来,不断地对独孤兰鸢磕头求饶:「我错了……我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求你念在我们夫妻一场,别、别杀我……」韩元章嗑得头都破了,眉间不断渗出血水。风水轮流转,十年河东十年河西,只是没想到这风水转得如此之快。方才跪地求饶的人是独孤兰鸢,此刻却换成了韩元章。「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?」洛熙晨注视着他,目光鄙夷。她又将手掌覆上独孤兰鸢的手背:「剑就在你手中,你还在犹豫什么?他朝三暮四、喜新厌旧,甚至恩将仇报、忘恩负义,还对你万般羞辱、始乱终弃,至今仍不知悔改。真心换眼泪啊!你看看你堂堂岚州刺史夫人、独孤德康掌上明珠,如今却过得连狗都不如,惨不惨?而你落得如此狼狈,全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,难道你还对他余情未了,盼着他能回心转意?这世上男人多的是,你又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?人心欲壑难填,你永远满足不了他。」洛熙晨暗暗扫了独孤兰鸢一眼,看她的表情便知方才说的那些话已然奏效,只是独孤兰鸢还差一份决心。一份与往事切割、重活一次的决心。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洛熙晨无奈摇头,轻轻叹息:「其实你对他早已无爱。或许你曾经爱得轰轰烈烈,可这些年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早已将你对他的爱尽数消磨殆尽。你之所以还不愿放手,是因为你心有不甘。你不甘自己真心错付,不甘自己十五年的隐忍付出付诸东流,化为乌有。所以你还想再赌一把,岂料越赌越输,越输越赌,最终令自己身陷泥潭。而正是因为你对他的好,对他的百般容忍和再三原谅,才会让他有恃无恐。」
世间磨难千万种,唯有情劫最伤人。爱欲之人犹如执炬,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。一相情愿的喜欢,都会以悲剧收场。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人,最终只会被爱情抛弃。能够从一而终、白头偕老的,这世上能有几人?待閰凌等人终于赶到韩元章的府邸,此处早已成了一片废墟,仅剩断瓦残垣。而韩元璋也早已噎了气,尸身残破不堪,肠子都流了一地,至死仍是双目圆睁。很明显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。阎凌等人万万没想到剑雨楼的动作如此之快。他们分明在收到消息后便紧随其后出了城,赶往岚州,没想到还是来不及阻止他们的行动。不过想想也是,剑雨楼杀手各个训练有数,身经百战,一个剑雨楼杀手对上五个朝廷精兵都不在话下,更何况洛熙晨还一次带了这么一大票。只要她想,就算要把韩元章的府邸掀了也只是眨眼间的事。阎凌的眉头几乎要挤成川字,百思不解:「韩元章在外素来与人为好,为何会突然成为剑雨楼的目标?」阎凌不是没怀疑过独孤兰鸢,毕竟韩元章满门被灭,惟官兵搜索了整座府邸,始终没看见独孤兰鸢的遗体。虽然韩元章苛待发妻这件事阎凌也是知情的,但独孤兰鸢向来深爱韩元章,应当不可能突然间性情大变、一反常态,找来剑雨楼做出买凶弒夫的事情。阎凌灵光一闪:又或者是独孤德康想为闺女报仇,这才找上了剑雨楼?这样的可能性极大。倘若是独孤德康买凶杀人,屠了韩元章满门后再将独孤兰鸢带走,那就能说明为何他们将韩元章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,却依旧没能找到独孤兰鸢的下落了。岂料下一刻灵泽的话当即推翻阎凌的猜想。「据探子所说,剑雨楼这次的目的并非是韩元章,而是韩元章的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,好像是一块地图残片。」这句话非但没有解开阎凌的疑惑,反而令他又生出了新的疑问:「地图残片?什么地图残片?」「属下也不甚清楚,要不属下派人去查查?」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,直接去剑雨楼分部抓几个人来问就行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