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运来,路上人吃马嚼的耗损太多,是个大问题。”
魏无羡默然不语。
本地州县贫瘠,旱灾也多,产粮少,大部分军粮要靠朝廷从江南、蜀中调运。
片刻后,他肃然道:“经年激战,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,关西各镇兵马伤亡惨重,关中、蜀中的青壮已经被征调太多,种地的人少了,州县凋敝,这仗要是再打两年,我们自己就支撑不住了。”
关西形势,跟河东、中原都不同。
跟河东军比,关西四镇的兵马,虽然经历过西域战事,但也没有那么多修行者那么高的战力,这几年死伤太过惨重。
死伤太多,老兵不足,战力就提不上去,新兵兵源也是问题。
跟中原比,关西四镇的兵马,要独自对抗蒙哥麾下二十余万大军,不像中原大军,只用应付博尔术麾下南下的十万大军和后续达旦部战士。
况且,无论是之前的陇右军,还是现在的关西四镇,兵马都没有中原大军多。
蒙哥的兵马,因为战力强死伤有限,所以只需要短暂休整,就能再度出战,可关西四镇不能,他们亟需缓一口气。缓不了这口气,就真的支撑不了两年了。
魏崇山长叹一声:
“战事艰难,国事也艰难,听说江淮、东南那些节度使,在筹粮筹钱的时候,大肆盘剥,中饱私囊,百姓民不聊生、怨忿日盛,出现了不少民变
“照这样下去,再过几年,大齐的江山社稷,还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,就算咱们在战场上能坚守,只怕终究也会落个不战之败的下场
“时局如此,如之奈何啊?”
此言一出,屋中之人无不沉默。
好在这些都是魏氏族人、亲信,倒也不怕这话被传出去。
魏无羡忽然道:“我们亟需一个转机,还得是大转机,只要这个转机出现,或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!”
魏崇山怔了怔:“什么转机?”
魏无羡道:“中原大胜!只要中原能全境光复,中原大军暂时没了战事,军粮就能大量运到我们这来,若是还有中原大军来援,我们何愁不能守住陇山?”
魏崇山摇摇头:“谈何容易?”
“父亲,兖州大战已经开始不短时间了,宁哥儿若能歼灭博尔术麾下主力,那光复中原全境就很容易!”
“我知道兖州大战开始了,但兖州城是那么好攻克的?博尔术的主力是那么好歼灭的?宁小子是不错,但你未必对他太有信心了。”
“父亲,我相信宁哥儿!”
“相信有什么用?我还相信国战我们必胜呢!”
“父亲,你不了解宁哥儿,儿跟他打小厮混,之前也在郓州作战,知道得清楚,兖州之战他既然开打了,就必然有不小把握!”
魏崇山哼了一声,“你这是白日做梦。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,还不如多想想自己该怎么努力”
他的话说到这里,屋外忽然传来大喊:“军报,十万火急!”
魏无羡跟魏崇山同时转头看向屋外:“进来!”
“禀报大帅,朝廷转兖州军报,赵总管已于日前攻克兖州,杀敌六万余,阵斩北胡左贤王博尔术!”
听到禀报,满堂之人无不一惊而起,魏无羡跟魏崇山都是浑身一愣。
须臾,魏无羡大笑出声,说不出的畅快豪迈,震得所有人又是一惊:“天大的转机说来就来,谁还能说宁哥儿不值得信任?!”
言罢,他猛地转头看向魏崇山:“父亲,儿现在相信国战必胜了!”
魏崇山哭笑不得,却故作淡然的咳嗽一声:“为父可是一直都相信我大齐国战必胜。”
魏无羡撇撇嘴:“父亲刚刚不是说”
“为父说什么?为父是说,宁小子很不错,事实证明,他的确不错,嗯,这小子有前途得很!”魏崇山顶着一张羞得通红的脸,装模作样的说完这番话,一甩衣袖,龙行虎步的大气离场。
于是满堂的人笑成一团,屋中的阴霾一扫而空,霎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。
有了这场大捷,他们对未来已是充满希望,连带着对接下来的战事,也乐观有底气了很多。
金陵。
“陛下,赵宁月余时间便攻克兖州,难道朝廷还真要给他封王?”等宋治缓得差不多了,坐回了御案后,高福瑞忙不迭的说起这个实际问题。
从他也犯恶心的表情中可以看出,他是打心眼里反对这事,但又不好直接劝皇帝食言,所以他找了个理由:
“赵宁放跑了北胡几千骑,这就不算歼灭博尔术的主力了,既然他没完成目标,我们是不是”
几千骑相比于八万兵马,能有多大的份量,高福瑞脸皮厚没底线,宋治这个皇帝能跟他一样?这个说法放出去,难以服众不说,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。
但宋治也确实没想过,真要给赵宁封个王。
那不是恶心自己是什么?
可事到临头,他又岂能言而无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