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白了那些年即便他们次次争吵,可是宗墀执意见面,她没有一次叫他落空。
哪怕是桑田道那回。
她有多心高气傲,就被宗墀折磨得多身心俱疲。到头来,她紧急避险的记忆里只剩下那几百只泡在池水里的花。
宗墀执意她来泳池边找他,就是想告诉她,无论多少次,只要她来,他就一定会上岸,也一定会为她留下来。
四目相对间,宗墀的开场白有点骇人,他忍了忍,还是暂时咽下去了。他想履行承诺的,他说过,等她正式毕业就结婚。
他想跟她说,我们结婚吧。
不过这五个字不把她吓晕,也会叫她扭头就走。
作罢后,宗墀拿手里的毛巾给她擦脸上的水,她避让了下,他不让她动,“脸都脏了。”
擦着擦着,他笑了出来。贺东篱才知道他另有所指,一把推开他,宗墀笑着给自己擦,擦完扔开手里的毛巾,要她坐一会儿,他去冲一下。
等宗墀冲凉完,穿回衬衫西裤,手里拿着他简便的换洗行李袋,一身香气地走近贺东篱,她不禁蹙眉了下,“你出门打翻了我的香水?”
宗墀伸手过来牵她,二人一道往外走,“很香么,我要见几个代表,酒气与香气,香点有什么不好。”
“不好。”
“哪里不好?”
“太香显得不正经。”贺东篱如实批判。
宗墀凑近些给她再闻闻,“有这么香么?”
“一瓶去掉一半的程度,你说呢。”
“瞎讲,我明明只抹了点在衣服上。”
贺东篱偏头看他,宗墀并不解释,他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。
从游泳馆出来,他领着她径直去了酒店大门上车,奔陈向阳别墅。路上,贺东篱问宗墀,“他的乔迁宴不是冬至么?”
“嗯,今晚是提前招待几个友商。所以他死活拉我去给他站台呢。”
“那你这一身香气的去,合适么?”
“有什么不合适。”他再问她,“乔迁宴你去么?”
贺东篱给他看她的排班表,那天她是病房值班。
宗墀眼里很直观的失落,“不能跟同事调一下么?”
贺东篱给他解释,科里一向是这个规矩,节假日倾向于有家室老小的备班。
宗墀闻言,“哦,那你现在有家室了,是不是也可以申请备班了?”
贺东篱如同好端端吃饭的档口,嚼着嚼着一颗石子磕到了她的牙,她给磕半天不能回神。宗墀再微微怨言,“我反正请柬给你带过去了,你不去,就自己跟陈向阳说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原本还要给你介绍个同行认识的。”
贺东篱猜到了,是谭政瑨。
宗墀继续下半句,“不去倒省我事了。”
贺东篱第二回问他了,“哪个同行?”
“你去我才告诉你。”
贺东篱刚才给他看排班表,这会儿才看到了喻晓寒的微信。其实在厨房门口,贺东篱几乎脱口而出,妈,你知道宗墀回来了,对,他回来了,他昨晚在我这的……
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开口。这种负疚感,不亚于当年她觉得妈妈背叛了爸爸。
她完全解释不清这种无力挣脱的感觉。当初宗墀对妈妈是怎样的狂妄、不可一世,如今她还是和他一起,这种瓜葛,简直比世仇还难厘清。
她出门的那一刻,好像一个赌徒,赌徒最信奉的原则就是下一把一定翻盘。也像心理上的某种效应,人们往往对未完成的事件会产生更强大的记忆驱使和心理暗示。
她难说服妈妈,宗墀便是她的一桩未完成事件。
直到抵达陈向阳的别墅,贺东篱都没正式给宗墀答复。确实那天,人间团圆日,贺东篱难朝同事开这个口。
陈向阳与贺东篱认识八年有余,她从来没有跟他私下有过任何交集。这是她头一回来他的住处。
宗墀告诉她,这里是陈向阳买给他老母亲养老的地方,是套叠墅,一半他母亲住,一半他偶尔过来落脚。
贺东篱不解什么是叠墅,宗墀干脆领着她绕到北面去。原来北面还有个正门,相当于一套别墅,南北划分成对等分,制空视角就像两块榫卯的积木拼成完整一块。
宗墀问她,这种格局的房子她喜欢么,“比如你妈住北面这一半,这样你挨着她近一些,又彼此互不打扰。”
贺东篱来不及消化他莫名其妙的提问,陈向阳已经出来寻宗墀了。他老远就喊道:“我说车子到了,人怎么没影了。”
宗墀全没来赴会的自觉,只怠慢地朝陈向阳,“她好奇你和你妈怎么分府而住的,我给她解释解释。”
陈向阳走近了些,接过宗墀的话再道:“别好奇了,你们又用不上。这无论是和婆还是妈,都一个道理,能不住一块就不住一块。”
说罢,他请客人进去。
陈向阳的女友李安妮在门口迎着宗先生,以及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