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在面对谢酊的时候我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,我只是等待又一个周六,谢酊会来接我,我穿裙子和他一起走在日光下。也许我们可以再去一次乔泽坤的酒吧,我保证这次不会再乱喝酒。
到了周五晚上,我问他明天我们出去玩吗,我说我有点怀念中山路的蓝莓冰沙了,我还在想,我要穿衣柜里从左往右第三条紫色的裙子,那是谢酊买给我的。谢酊揉着眉心,累得好像说话都艰难,过了半晌才说:“白天……我可能有点事,晚上我过来接你好不好?大概六点。”
我看他这么累,心里也很难受。我说没关系,你也不要想太多,好好休息。要不要在这里睡十分钟再走?
他只睡了八分钟,电话又响了。
这次他走之后我又忍不住哭了,绝不是怪他,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。养死金鱼后,我又去买了一盆绿萝,我坐在阳台上抱着绿萝哭。我掀起绿萝的叶子,看见它底下的茎在发黑。我捏了捏,是软的。我浇太多水了。
我绝对不能再养任何东西了,我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就去祸害别的生命。我突然怨恨自己,不仅为金鱼,为绿萝,我还在想,谢酊明明对我那么好,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,我真是在无理取闹。
我把绿萝放在了门口,准备明天早上丢掉。我不会再养任何东西了。我也会赶紧把自己调整好。谢酊不是说了吗,他妈妈不会待很久,我们很快就能回到最初的状态,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缺口。
第二天我睡了一上午,下午看电视,时不时看一眼时间。六点到了,手机没动静,我耐心地等。六点十五了。六点半了。天黑了。
我咬着手指,给谢酊打电话。我在心里排练,电话接通后我不能表现得太急迫,谢酊很累,他心理压力也很大,我不能增加他的压力。电话没打通。
谢酊可能是睡着了,我想。他太累了。又过了十分钟,谢酊给我回电话了,一开口就是道歉,说对不起,我现在有点事,可能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去接你。
一个小时,我估算过,从这里到谢酊家,走路过去大概也就是一个小时。我问他:“你现在在家里吗?”他说是。
我决定走路过去找他。
说不出具体理由,我只是想这么做。我可能精力太多用在了胡思乱想上,分出一点在运动上可能会好一些。我也想给他一个惊喜,到那里之后再告诉他我过来找你了,然后对他撒娇说我走得好累。
走在路上的时候,我觉得畅快不少。我真是傻,我怎么才意识到,我已经把谢酊当成一片天了,我之所以心神不宁是因为杞人忧天。可是就算地陷了天也不会塌,谢酊说他永远不会离开我。
一个小时过去了,虽然很累,脚跟发酸,但我终于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区。我往谢酊家楼下走,还没走近就远远地看见两个身影,左边那个是谢酊,我绝不会认错,右边那个……
右边那个是一个女陔子,长发飘飘,穿一件淡紫色裙子。他们并肩走在一起,也往谢酊家楼下走。
我揉眼睛,狠狠闭上眼皮,又睁开。他们还是肩并肩走着。女孩微微垂着头,有些羞涩的样子,谢酊侧头和她说话,看着人的时候眼神一如既往的认真。
我居然没有任何天塌了感觉,眼前也并未出现什么可怕的景象。天如果塌了,至少也是会下大雨的吧?抬头却是晴空万里。
我只是在想,我应该打车过来的。
我记错了,谢酊是在梦里说他永远不会离开我。
我朝着来的路往回走,走到马路边上打了辆车。预计只用等五分钟,我想着谢酊会不会在这五分钟里给我打电话。
手机像哑巴一样,一下都没有响,连各种乱七八糟的软件推送都沉默。出租车到了,我车牌都忘记看就上了车,一路上都有些浑浑噩噩。透过茶色的车窗,外面的光线还是那么亮,天还是那么晴朗。
到了之后,我下了车,回去路上付掉打车费,像提线木偶一样受惯性操控走进电梯。拿出钥匙打开门,我全身的力气顿时被卸空。走路一小时还是太累,双腿打颤,脑袋都发昏。
我衣服也没换,倒头就睡。出门前化了妆,眼线粉底都蹭在枕头上,我也管不了了。
与其说是睡觉,说我晕过去了可能更贴切些。我没再梦见什么,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,神魂可能出了窍,整个身体都被抽空。
谢酊喊我的时候我死活睁不开眼睛,上下眼皮像是被胶水黏在一起。他的声音也不清晰,像隔着很深很深的水,一句话带起一个气泡,咕噜咕噜,我完全听不清。
等到他试图把我抱下床的时候,我还是醒了,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。谢酊皱着眉,脸色不太好,他摸着我的额头,问我:“不舒服吗?”
我摇了摇头。没有不舒服,我只是很累。我说我还想睡。
谢酊把我放下,盖好被子,说:“我以为你出事了,打你电话打不通,后来直接关机了。”
手机没电了吧,我昏昏沉沉地想,我出门之前忘了给它充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