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手过的庞然大物就此轰然倒下,轻得激不起一粒尘埃。
他的脖颈间骤然一窒,冷却下去的血ye逆涌回喉头。空气一点点流失,他本能地要去拉扯那根卡住他呼x1的鞭子,一挣扎,却被勒得更si,要、要喘不上气…
“杨氏其余人等任凭你们处置。以程俭一命换我一命,放我走。”杨藏器似乎暂时从癫狂中恢复了理智。但,谁看不出来是假象?
真是疯了。这些世家的伪君子,言必称大义、气节、风度,穷途末路之下,竟然还想各自飞?
气氛紧紧地绷着,连最好斗的骏马都听话不敢嘶鸣。军士们牢牢夹住马腹,盯si了杨藏器,像弓弦拉满到极致,下一瞬便将万箭齐发。
给我清醒点,程俭。这是天亮前最后的对峙了。
元漱秋仿若未察,顺手整理好耳畔被风吹乱的碎发,秋月般的脸庞上挟着几分闲情,似乎对方所要求的,不过是一件叩茶赏花的小事。
她甚至都没有多看程俭一眼。无论是作为人质、棋子、朋友…她只是微微侧首,打量着坠在腰间的太守白玉令牌。但凡持有这块令牌,便可以随时调遣府兵,或自由出入城门,免受盘问。
她真的要放走杨藏器?
程俭的神志在疼痛与混沌中反复徘徊,寻不到一个出口。可他的本能、直觉,随便怎么喊,无不在挣扎着提醒他,以元漱秋的处事方式,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。
一个耐心等到最后一刻翻盘的棋手,要的是势在必得。
电光火石之间,程俭意识到了什么。元漱秋根本不是在看那块令牌,她是在看腰间红缨系着的乐器。七孔,横贯一条裂痕,通t碧绿se…是那管名为“不住溪”的横笛,不是她常用的尺八。
初抵芙蓉城的第一晚,少nv对群山听众吹奏。彼时她墨瞳中凝着一池冷清怀念,温柔地对他慨叹,笛子意味着她一生中的警告。
笛子意味着警告。
生si关头,程俭仍旧记得她蹙起的眉。他顿时打起十二万分jg神,极目向远处搜寻。黑沉沉的深夜里,正适合于掩藏y谋与秘密。一记光斑飞快地掠过,不知何人隐蔽于黑影中,试图捕捉白银月se。
元漱秋在众兵士围观下,解开腰间令牌,抬手将之举起,似乎预备要扔给杨藏器——
程俭强忍着肩侧撕裂般的疼痛,尽量不惊动胁迫他那人,脖颈偏转一个角度,为她留出那个最恰切的通道。
一箭穿云而过。
鲜血剧烈喷s在程俭的左颊上。即使来自于那个作恶多端的人,依旧如此滚烫。他本就摇摇yu坠的视野中,彻底陷入一片猩红之se。元漱秋站在尽头处,他模糊中有些说不清的庆幸…她还是那么g净、澄澈、不染俗尘,一如他们初见。
杨藏器si了。
———
东汉后,长公主封号多指皇帝姊妹,偶有指皇帝长nv。本文取后者含义。